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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评选(píngxuǎn)“最让人琢磨不透”的(de)摇滚巨星，很难有人排在鲍勃·迪伦前头。他没有“猫王”的热情和奔放，也没有“披头士”的鬼马与(yǔ)流行。瘦削的他总是背着吉他、架着口琴，沉静(chénjìng)地站在话筒前，垂下浓密的睫毛，用砂纸磨过般的嗓子“布道”。 “我唱的(de)民谣并不轻松，他们并不成熟甜美。”在他的自传《编年史》中，鲍勃·迪伦如是说。演唱时，他还会加入突如其来的重音，让(ràng)歌曲充满顿挫粗粝(cūlì)的质感。 鲍勃·迪伦(dílún)的歌和弦并不复杂，歌曲的“说唱布鲁斯”风格最初流行于黑人牧师布道(dào)。而对鲍勃·迪伦来说，他的“道”则是“现实主义”。1961年，20岁(suì)的鲍勃·迪伦从贫瘠的矿业(kuàngyè)小镇来到大都市纽约(niǔyuē)。当时美国正经历着反越战、嬉皮士等社会思潮，鲍勃·迪伦写(xiě)生产线上的女工，写困顿农民的自杀，写冰冷矿场的凋零。当马丁·路德·金在林肯纪念堂前诉说《我有一个梦想》，鲍勃·迪伦面对几十万民众同时唱起《答案在风中(fēngzhōng)飘扬》： “一座山要存在多少年/才(cái)能被冲向大海/一些人要生存多少年/才能(cáinéng)够获得自由/一个人能转头多少次/假装他只是没看见/答案(dáàn)，我的朋友，在风中飘荡……” 有很多国家的小镇青年，说自己(zìjǐ)在车间加班间隙偷看他的歌词。也有非洲的搬运工，说自己来自(láizì)世界(shìjiè)的另一头，但是“像是从小就认识他”。 2025年年初，在社交平台上(shàng)，鲍勃·迪伦(dílún)像是跨越时空的(de)社交货币。一些(yīxiē)外国友人问，“鲍勃·迪伦在中国受欢迎吗”，中国粉丝晒出自己(zìjǐ)毕业论文里引用的歌词，有人晒出自己珍藏的专辑。一首最常被提起的歌曲是《Like A Rolling Stone》（《像一块滚石》），跨越时空，歌迷们都从这颗(zhèkē)异乡的“滚石”上感受到了自己的体温。 最近一部有关鲍勃·迪伦的音乐传记片《摇滚诗人：未知的传奇》在(zài)中国(zhōngguó)上映，好莱坞大热演员“甜茶”提莫西·查拉梅担纲主演，但票房不是很理想(lǐxiǎng)。大部分中国观众对于鲍勃·迪伦不够熟悉，但实际上，中国早期摇滚歌手崔健、许巍、汪峰(wāngfēng)等人都深受其影响。 在一次采访中，崔健提到，鲍勃·迪伦就是“紧密地和(hé)社会结合”的艺术家代表，“我一生的演出加起来没有他两年(liǎngnián)多”。 鲍勃·迪伦发自内心在乎与观众的(de)链接(liànjiē)，他(tā)的演出成本低、没什么商业抱负、随处可以(kěyǐ)表演。他在《编年史》里回忆自己初到(dào)纽约时，曾在各种“狗窝一样”的咖啡馆里忘我表演。50多年后(hòu)，他的“永不结束巡演”进行到第25年时，他已经去过808个城市，里程相当于往返月球两次，然后再绕地球两圈。如今他已经84岁，新的巡演还在进行。 鲍勃·迪伦被当作是“一代人的良心”，粉丝曾跳上他的车。他看到了愈演愈烈的疯狂，“人人都在告诉(gàosù)别人谁对谁错，我已经不想(bùxiǎng)这么干(gàn)了……从今天开始，我要写我的内心世界，就像(xiàng)我在十岁时写东西那样，一切发自内心，写歌就应该像走路吃饭一样自然”。 于是在1965年的新港民歌节上，他无视台下的嘘声(xūshēng)，拿(ná)着电吉他第一次唱起了摇滚，“当你(nǐ)一无所有，你也无可失去了/你现在已经无人关注了，再也没有什么秘密要遮遮掩掩了”。 汪峰曾回忆道，在(zài)写《北京北京》前(qián)，他听着鲍勃(bàobó)·迪伦的(de)歌，出门一趟。“一切已经变得完全物是人非，但有一种核心的、燃烧的东西一直在我心里，我相信是他的歌声，他的那些诗句可以给我心里面那种冰冷的状态带来温暖。” 2016年，鲍勃·迪伦被授予(shòuyǔ)诺贝尔文学奖。在获奖致辞中，他提到对自己影响深远的《白鲸》《西线无战事》和《奥赛罗》，都(dōu)关乎人性的脆弱与复杂、对于命运的抗争(kàngzhēng)。 敏锐的研究者们指出了他创作背后的时代性。一位(yīwèi)研究古希腊和古罗马诗人的教授在哈佛大学开了一门名为《鲍勃·迪伦(dílún)101》的课，他认为鲍勃·迪伦的歌曲和古典(gǔdiǎn)史诗讨论着相似的话题——“爱与生活、赢得与失去、哀悼与欢庆、成长与死亡(sǐwáng)的真谛”。 相比于音乐性上的创新，鲍勃·迪伦用写作和生活方式传递(chuándì)出的人文关怀，是他(tā)成为摇滚乐精神“教父级人物”的重要(zhòngyào)原因。相比于“爆炸头”“电吉他”“噪音”“抖腿”“皮裤”，或许“不被定义”本身(běnshēn)才是摇滚乐的核心。 时间的(de)车轮滚滚向前，鲍勃·迪伦的摇滚精神浸润着不同行业的人。1984年Mac发布时，乔布斯在股东大会(gǔdōngdàhuì)上用《The Times They Are A-Changin'》（《时代在变》）开场，诵读时声音高亢，语速很快(hěnkuài)：“……现在的失败者/会成为(chéngwéi)以后(yǐhòu)的赢家/因为时代在变。” 时至今日，鲍勃·迪伦仍像一个谜。一万个人眼中有一万个鲍勃·迪伦，人们用自己的方式去解读和演绎他。维基百科(wéijībǎikē)记录了12部有关于他的电影，甚至有一部《我不(bù)在那儿》，导演找来(lái)六位演员饰演不同(bùtóng)阶段的鲍勃·迪伦，包括不同性别和种族的演员。 他(tā)用“摇滚的态度”回应人们的争论(zhēnglùn)。在《Idiot Wind》（《愚蠢的风》）里他写道，“人们总是看到我/他们(tāmen)只是不记得该怎么做/他们脑子里充满了伟大的想法/图像和歪曲的事实”。 那是(shì)一种“清风拂山岗”的(de)从容，就像面对“甜茶”是否够格演绎(yǎnyì)他的争论时，鲍勃·迪带着“无厘头”的幽默调侃，“我相信他（提(tí)莫西·查拉梅）一定能完全演绎出我。或者说是年轻时的我。不然就是其他版本的我”。